2014年12月3日 星期三

推手千方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◎黃子寧

有一個人,在我的記憶中很模糊了。他偷走我的腦袋已經有一些時日,但我還是逐漸遺忘。
在我心裡,斷開的進程是極度緩慢的,而吸食記憶的殘渣是空虛的,生活中沒有交集與延續,我稍嫌過多的情感無所依附,像孤魂野鬼若有似無、飄飄蕩蕩。我花了一點力氣把自己拼回來,然後又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思考愛,不算是有答案,但至少有領悟。達達說,失戀後設一點來想都是好事,說完之後又說自己多嘴了,其實我隱約知道,我總有一天會好起來,然後這些傷這些低谷會拓展我的生命,但我始終有一股抗拒。也許是一種完美主義和貪婪,我不想要河蟹式的好起來,那樣只是深埋和遺忘。所以我現在在這裡受苦受難。隨著時間飛逝,我一次次好起來又掉下去,好起來又掉下去,然後漸漸的,有三個龐大的巨獸終於現形。

所以這就是,哎,核心通來了,就是你想畢業必須修,但絕對是又重又苦的核心通。
這些都是由那人引起,但卻已經與他無關的課題。

越來越難,這三隻巨獸帶來的臭氣混亂更是讓我苦不堪言,突然很多事都讓我心有餘而力不足,我太過沈浸在自己裡,以至於無法好好的看著別人,我沒辦法忍受吵鬧,我沒辦法好好地表達自己,我沒辦法在工作上表現得如預期,我隨時看起來都像想躲進山洞裡的殭屍,我好像在某種層面上失去了與人連結的能力,我開始不可控制的責怪和看輕自己。剛開始不是這樣的,剛開始因為愛因為傷,所以突然成了有話可說的人,我突然理解了很多事,理解了很多人,我的核心是帶傷但是震動的,是活生生血淋淋的,但是自從他們浮現在我的世界裡後,一樣的事情變調了,有一股寒冷的死氣透出來,我變得遮遮掩掩,我想躲藏,沒辦法打開也走不了。

“總是不愛愛自己的人,然後愛上不愛自己的人” 星期一的書寫課,慧秋這麼說了年輕時的自己,雨鞋以一個癱在角落的坐姿舉手問 “那該怎麼辦呢?” 我眼角瞄到文玲職業病發作的身體前傾,筆劃了幾個動作,還沒開口慧秋就先說了 “先整理自己。” 文玲脊椎下壓坐回原位並深深點頭。啊,先整理自己嗎? 慧秋說,學生準備好了老師就會出現,是不是我此時準備好要整理自己了,所以我的老師們開始出現了,慧秋,文玲,睿庭,乃蓉,江承欣,遠在德國的學姊,工作坊的X4,還有數不清的很多很多人。有些人告訴我一些事情,有些人推我走,有些人敲我腦袋給我領悟。寫到這裡又再度體驗了寫作之神奇,很多事情會因為變成文字而被消滅被假造,但是同樣的,很多事情能被看見被釐清。雖然接下來會怎麼樣我沒個底,但是推手千方,我想再更仔細的覺知和理解。老師們,麻煩你們了,帶我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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